陆小七蹲在检测中心门外的台阶上，看着第七批学生欢呼着走出来。
那些觉醒A级天赋的幸运儿周身萦绕着元素光环，有个女生指尖跳动着冰晶，在盛夏的阳光下折射出彩虹。
"只剩最后三分钟了。
"他摸出兜里的老式怀表，青铜表盖上刻着模糊的脸谱纹路。
这是奶奶临终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，表盘永远停在凌晨三点——她咽气的时间。
检测大厅的电子屏突然闪烁红光，刺耳的广播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："未觉醒者陆小七，请立即前往三号舱室。
"少年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，校服后襟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。
路过玻璃幕墙时他瞥见自己的倒影：乱糟糟的栗色卷发，因长期营养不良显得过尖的下巴，还有那双总被班主任批评"死气沉沉"的桃花眼。
三号舱室在走廊尽头，门牌锈蚀得厉害。
陆小七握住门把手的瞬间，怀表突然变得滚烫。
他倒抽一口冷气，表链在掌心烙出细密的花纹，像是某种古老符咒。
"磨蹭什么？
"舱室里传来不耐烦的男声，"后面还有人等着呢。
"六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调试设备，中央的检测舱像口竖立的青铜棺材。
为首的中年人胸牌写着"张主任"，他扫了眼陆小七的申请表，嗤笑道："第三次检测？
知道失败惩罚吧？
"陆小七沉默着点头。
按照《天赋觉醒管理条例》，三次未觉醒者将被植入记忆清除芯片，永远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。
"躺进去。
"张主任敲了敲检测舱，"这次用200%刺激强度。
"他转头对助手眨眼，后者会意地按下某个隐藏按钮——这是黑市常见的勾当，故意调高参数制造"意外事故"，好倒卖年轻人的器官。
冰凉的感应贴片贴上太阳穴时，陆小七突然想起奶奶病榻上的呢喃："小七要记住，脸谱要戴在魂上，不是脸上......""开始注入灵能。
"剧痛从脊椎窜上后脑，他感觉有千万根钢针在搅动脑浆。
检测舱外传来模糊的对话："脑波频率异常！
""继续加压，这可是上好的实验体......"怀表在剧烈颤抖，表盖啪地弹开。
陆小七在剧痛中勉强睁眼，看到表盘上浮现出京剧脸谱的虚影。
蓝脸的窦尔墩、红脸的关公、金脸的孙悟空......十二张脸谱开始疯狂旋转。
"警告！
灵能过载！
"检测舱的观察窗突然爆裂，张主任被玻璃碎片划伤脸颊。
众人惊恐地看到，监测屏上的数据正在指数级飙升：灵能纯度900%、精神力波动1200%、血脉共鸣......无法测算！
"快切断电源！
"己经太迟了。
陆小七的瞳孔染上鎏金色，那些脸谱顺着他的视网膜烧进神经中枢。
他听到金戈铁马的嘶吼，听到云锣铜钹的铿锵，听到有个穿蟒袍的身影在虚空深处长吟："蓝脸的窦尔墩——盗御马啊——""轰！
"检测舱炸成碎片，气浪掀翻了三个研究员。
浓烟中缓缓站起的身影让所有人血液凝固：少年脸上覆盖着靛蓝脸谱，眼窝处缀着孔雀翎，手中两柄虎头双钩泛着冷光。
张主任瘫坐在地，白大褂下渗出腥臊液体。
他认得这张脸谱——上周出土的商周青铜器上，就刻着相同的巫祝图腾。
陆小七抬手轻触脸谱，指尖传来战鼓般的心跳。
某种古老的战斗本能正在血液里苏醒，他忽然看清了研究员白大褂下的机械义肢，看清了通风管道里蠕动的监视触手，甚至能看到张主任脖子上跳动的颈动脉。
"怪...怪物！
"一个研究员按下警报按钮。
霎时间警铃大作，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。
陆小七下意识挥动双钩，刃光闪过，合金墙壁上留下三尺深的沟壑。
他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，那些常年摆弄魔术道具留下的薄茧正在消退，皮肤呈现出玉质光泽。
"抓住他！
"破门而入的安保部队举起脉冲枪。
陆小七屈膝跃起，身体轻得像片羽毛。
他在空中拧腰翻转，双钩划出完美的弧线。
十二道蓝色气刃呼啸而出，精准地削断了所有枪管。
"这是...具象化灵能？
"安保队长声音发颤，"至少是S级！
"脸谱突然传来灼痛，陆小七踉跄落地。
视线开始模糊，他隐约看到怀表悬浮在胸前，表盘上的时针正逆向旋转。
当啷一声，双钩脱手消失，脸谱化作光点融入怀表。
"趁现在！
"电击网扑面而来，陆小七本能地翻滚躲避。
后颈突然刺痛，某种液体被注入体内。
在意识消散前，他听到张主任兴奋的叫喊："抽600CC骨髓！
迷幻剂加量！
"黑暗中有凤冠霞帔的影子掠过。
女子用奶奶的声音哼唱着："力拔山兮气盖世......"戏腔忽远忽近，最后变成尖锐的金属刮擦声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，首先看到的是检测舱残骸。
时间仿佛只过去几分钟，但夕阳己经将地板染成血色。
所有研究员都昏迷不醒，他们后颈插着细如牛毛的金针，针尾缀着米粒大小的红绒球。
"醒了？
"窗台上坐着穿旗袍的女人，三十岁上下，鬓角簪着白海棠。
她指尖转着枚铜钱，钱孔里穿着的红绳系着五枚乾隆通宝。
"前辈是......""你可以叫我红姐。
"女人弹指射来张鎏金名片，边缘刻着貔貅暗纹，"超管局特勤九组，专门处理你这种麻烦。
"陆小七低头看怀表，表盘恢复平静。
那些脸谱幻象仿佛从未存在过，但他记得双钩破空时的战栗感，记得灵能流过经脉的灼热。
"跟我走，或者被他们切片研究。
"红姐朝昏迷的研究员抬抬下巴，"顺便说，你奶奶叫陆凤仙对吧？
她可是我的老搭档。
"少年瞳孔骤缩。
记忆深处浮现出童年画面：奶奶总在深夜对镜勾脸，妆匣最底层藏着半块染血的铜牌，上面隐约能看到"特勤九组"的字样。
远处传来首升机轰鸣，红姐皱眉望天："啧，军方的鬣狗来得真快。
"她甩出铜钱，在空中布下金色八卦阵，"给你十秒考虑。
"陆小七握紧怀表，表壳残留着余温。
他想起三年来在异能者欺凌下的忍气吞声，想起班主任那句"没天赋就认命吧"，想起刚才双钩斩断枷锁的快意。
"我跟你走。
"铜钱阵光芒大盛，空间开始扭曲。
最后一刻，陆小七看到张主任口袋滑出的交易记录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器官定价：S级异能者的心脏=三千万信用点。
黑暗降临前，有根冰凉的手指按在他眉心。
红姐的叹息带着血腥气："记住，脸谱戴久了，就摘不下来了。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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