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给权力标上了沉重的注脚。
权力的滋味,如同陈年的老酒,随着时间的沉淀,越发的辛辣而浓烈。
那些复杂的表情,那些无奈的叹息,都成为我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养分。
1969年我的父亲母亲结婚了,我的母亲是军人的小孩,我的父亲是村里的大学生,他们的结合,仿佛是那个时代特有的浪漫旋律,在岁月的长河中缓缓流淌。
母亲扶持父亲成为村主任,在那充满希望与挑战的年代,他们携手并肩,共同编织着一个家庭的未来。
1972年,我降生于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,然而我的父母并未因此有丝毫不悦,新生的喜悦溢于言表,尽管父亲心中仍暗自期盼男孩的降临,希望为家庭增添一份力量。
在我前面家中还有一位大姐,母亲常常说,我的孩子都是天上的神仙身边的小童子降落凡尘,带着各自的光芒。
那年夏天,我学会了蹒跚迈步,随后,妹妹与弟弟也相继降临到这个家中。
父亲的眼中满是喜悦,却也夹杂着一丝忧虑。
我们家超生了,在那个时期,超生不仅意味着家庭经济压力的增加,还可能面临社会抚养费的征收、行政处分,甚至影响到子女的落户和教育机会。
村里的干部陆续来到家中,严肃的面孔和冰冷的语气让原本温馨的家变得紧张起来。
当时我年龄还小,只是依稀记得,之前和蔼的叔叔伯伯们冲进院子把宽敞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,一个个手里拿着铁锹、布袋,他们神情冷漠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,那些人们之前和父亲谈笑风生的人们开始冷言冷语讽刺挖苦我们,气氛变得异常沉重。
——————时间改变:事情发生前一天,王家人被父亲邀请进家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我们被母亲护在一间比较小的屋子里,将将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,我看见父亲请他们进屋,他们开始爆发激烈争吵,越吵声音越大,我可以清晰地听见,“王叔!
您进来,剩下的人在外边等着。”
父亲带着王叔进入了里边的屋子,那个屋子在我们待着屋子的隔壁能清晰听见他们谈话,我悄悄跑出去,扒着父亲门缝看,父亲的声音从里边传出“您想清楚了,要是再这样咄咄逼人,我就驳回您的申请!
并且您家进去内位想出来就难了。
别说己经去求别人了,到最后还是我来处理。
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,给我点好处我给你整出来,你最后求的那些人不还是来求我,花钱是不是更多了,首接给我不好吗,我这边可没中间商,可你不听啊,听人劝吃饱饭啊王叔。”
父亲的声音坚定而有力,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王叔被父亲的一番话唬住,最后只能点头妥协。
“王叔,我也不是威胁您,您年龄也大了,全家都还靠着您来撑着。
对了您家不是有一个高中生嘛,是不是没找到工作,来我哥家厂子办公咋样,活少钱多不累人。
我也不是以权压人的人,这样您卖我个面子,我给大家点钱,您带个头安抚一下大家是不是,那些事我照常办您也别担心。”
王叔最终在父亲的压力和提出的条件面前让步了。
他们同意不再追究超生的事情,并答应帮助我家处理后续的麻烦。
父亲长舒了一口气,那一刻,他看起来既疲惫又坚定。
——————时间回归正常—————村里人陆陆续续走进屋内,父亲坐在主位,王家人则坐在对面,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傲慢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和妥协,父亲倒了杯茶,轻轻放在桌上,然后靠在椅子上,闭了闭眼睛才缓缓说道:“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,我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。
事情能妥善解决大家才都好过。
你们也别说我不近人情,这世道谁都不容易。
但我有我的原则,你们也各有难处,互相体谅一下。”
父亲还没说完,大家吵吵嚷嚷:“王叔您说,您向来是公道的,您说话我们也放心,我们除了村主任也就是最相信您了。”
王叔开口:“我先谢谢大家给我这个面子,那我说两句,这件事吧算了,就这样吧。”
“算了?
凭什么算了?
不可以!”
原本稍作安静的客厅有显得嘈杂起来,但相较于之前的气氛己经柔和了许多。
王叔摆了摆手,示意众人安静,接着说:“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气,但日子总得过。
有时候,退一步海阔天空。
再说了,李家二孩你们家建房是不是咱主任出钱出力最多,刘三姐你们家那块地,要不是主任帮忙,能批得那么顺利?
咱们不能抓住人一步不放,得饶人处且饶人,咱以后还是好邻里是不是。”
王叔的话让大家陷入短暂的思考当中,但也没有人愿意去当第一个开口的人。
“就算我家被抄了,我的妻子依然是一等功臣的家属,依然可以扶持我成为村主任。
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,不管你们怎么选,村主任照样是我。”
父亲的声音宛如恶魔低语传入他们的耳中,他们显得更安静了,好像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,好像又在思考他们到底能不能扳倒父亲。
父亲看情况差不多再次适时开口:“大家伙我也不是威胁你们,这样大家给我个台阶,我道歉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,对不起,为了表示诚意,我家会拿出一部分资金,帮助村里的公共建设,让咱们村的日子能过得更好。
咱邻里邻亲的大家帮我隐瞒,我也不能亏待大家。”
他们开始相互交替眼神,无人附和,突然有人打破沉默:“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,主任,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,既然您都这么说了,我们还能说什么呢?
就按您说的办吧。
大家也都看到了,主任的态度是诚恳的,咱们也不能太斤斤计较,毕竟乡里乡亲的,还是要和和气气的好。”
父亲看了眼他,微不可察的对他点了点头,那人的话似乎化解了凝固的气氛,其他村民也陆续表态。
父亲见大家都接受了这个方案:“既然大家都接受了,那这事就到此为止。
我会在三天内把资金准备好,到时候还请大家监督。
咱们村的发展离不开每个人的努力,我希望能和大家一起,把咱们村建设得更美好。”
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完,众人纷纷表示赞同,气氛终于彻底缓和下来。
此时,我悄悄观察,心中对父亲的处理方式感到由衷的敬佩。
人群渐渐散去,唯有一个人留了下来,那个人很是面生,但是父亲和他很相熟,那人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,两人眼神交汇,似乎在传递着只有彼此才能懂的信息。
他低声说:“您交给我的事我算是办妥了,您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说。”
那人低声继续道:“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,我还能不尽心尽力?”
父亲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,回应道:“多谢了,老兄。
咱俩以后还是装作不相熟,免得落人口实,毕竟现在的形势复杂,我们得小心行事。”
那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,父亲会意地点点头,两人又聊了几句村子未来的规划,随后那人便匆匆离去。
那人离去后,父亲独自站在院子里,夜色朦胧,星辰闪烁。
他望着天空,深邃的眼中映出了未来的憧憬。
风轻轻吹过,带着成熟的稻香,似乎在预示着丰收的季节。
父亲深吸一口气,他的脸颊上刻下了复杂的表情,既显露出一丝解脱,又夹杂着无奈。
第二天那些人还是热情的跟父亲打招呼,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这算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权利的滋味,它如同种子,悄悄埋在心底,随着岁月的流逝,它们开始生根发芽,影响着我们对待世界的方式。
我们在这股潜流中成长,我们的人生轨迹因此有了微妙的变化,那是一种无声的力量,塑造着我们不同的命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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