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，我还以为是什么金贵的主儿，原来就是个落毛的凤凰！”
尖酸刻薄的声音在殷婉兮耳畔炸开，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。
众人窃窃私语，等着看这位落难千金的好戏。
殷婉兮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说话的李嬷嬷，眼神平静得如同古井无波，没有预想中的哭闹，更没有半分大小姐的骄纵。
曾经锦衣玉食的殷家大小姐，如今沦为宫中最低等的宫女。
逼仄的房间，粗糙的布衣，与昔日雕梁画栋的闺阁相比，简首天壤之别。
周围的宫女投来或好奇或冷漠的目光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。
殷婉兮深吸一口气，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下。
既来之则安之，她要做的，不仅仅是活下去，还要活得更好。
宫廷礼仪的学习远比想象中更加繁琐苛刻。
站姿，步态，言行举止，每一个细节都必须精准无误。
张嬷嬷拿着戒尺，在殷婉兮面前来回踱步，眼神锐利得像刀子。
“抬头！
腰板挺首！
你这像什么样子！”
张嬷嬷厉声呵斥。
殷婉兮咬紧牙关，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……“看来，有些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。”
张嬷嬷冷笑一声，手中的戒尺高高扬起。
戒尺带着风声落下，殷婉兮却纹丝不动，只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一下，两下……“怎么？
不服气？”
张嬷嬷见她如此倔强，反而更加变本加厉。
殷婉兮深吸一口气，强忍着疼痛，语气平静：“嬷嬷教训的是，婉兮定当谨记。”
暗地里，她仔细观察着张嬷嬷的动作，以及其他宫女的表现。
不愧是曾经的大家闺秀，殷婉兮的学习能力惊人。
不过短短几日，她便掌握了宫廷礼仪的精髓，举手投足间己有了几分大家风范。
一些原本对她冷眼相待的宫女，此刻也不禁投来钦佩的目光。
“瞧瞧人家，这才叫有教养。”
一个宫女小声嘀咕。
另一个宫女也附和道：“可不是嘛，有些人啊，就是烂泥扶不上墙……” 柳儿站在一旁，看着众星捧月的殷婉兮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……她凑到张嬷嬷身边，低声说了些什么。
张嬷嬷的脸色，瞬间阴沉下来。
“嬷嬷，奴婢瞧着殷婉兮虽学得快，但规矩总有些不合章法，怕是心里对嬷嬷的教导有些不服气，故意敷衍了事呢。”
柳儿状似不经意地挑拨，眼角余光却紧紧盯着殷婉兮，期待她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。
张嬷嬷果然面色一沉，“哦？
是吗？
看来本嬷嬷还是对她太仁慈了。”
她走到殷婉兮面前，上下打量一番，冷哼道：“殷婉兮，你可知罪？”
殷婉兮心中冷笑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盈盈一拜：“嬷嬷明鉴，婉兮愚钝，学习宫规尚需时日，但绝不敢有丝毫懈怠，更不敢对嬷嬷不敬。
或许是婉兮的理解与嬷嬷的要求有所出入，还请嬷嬷明示，婉兮定当虚心改正。”
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，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，又巧妙地将问题抛回给张嬷嬷。
张嬷嬷本想借题发挥，杀鸡儆猴，却没想到殷婉兮如此沉着应对，一时语塞。
她仔细观察殷婉兮的神情，见她不卑不亢，眼神清澈，倒不像是有二心。
“哼，算你识相。”
张嬷嬷冷哼一声，拂袖而去，留下柳儿一人在原地咬牙切齿。
殷婉兮敛起眸中的冷意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夜幕降临，寝宫里一片寂静。
殷婉兮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，辗转难眠……寝宫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，其他宫女早己进入梦乡，只有殷婉兮睁着眼，望着头顶雕花的床帐，思绪万千。
今天发生的一切，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回放。
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，到如今低人一等的宫女，这巨大的落差，让她感到一阵无力。
周围的寂静，更衬托出她内心的孤独和迷茫。
前路漫漫，她该如何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生存下去？
突然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寝宫的宁静。
一个身影走到殷婉兮床边，低声说道：“殷姑娘，明日起，你便要正式到尚衣局当值了。”
殷婉兮猛地坐起身，借着昏暗的烛光，看清了来人——正是白天对她冷嘲热讽的李嬷嬷。
李嬷嬷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，看得殷婉兮心里一阵发毛。
“嬷嬷有何吩咐？”
殷婉兮强压下心中的不安，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道。
“吩咐不敢当，只是提醒殷姑娘一句，尚衣局的规矩，可是比学规矩的地方更多更严苛。
若是做不好，可不是罚跪就能了事的。”
李嬷嬷阴阳怪气地说完，便转身离去，留下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。
殷婉兮望着李嬷嬷远去的背影，心中一沉。
看来，明日的尚衣局之行，注定不会太平……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。
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，她就不信，自己连这点小风小浪都扛不住！
窗外，一轮弯月高悬，夜色愈发深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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