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手谕,吴王罪不至死,镇国公接旨!”
慕容敬一路大声疾呼的奔入诏狱。
“……”正要行刑的狱卒愣住了,抬头请镇国公拓跋鸿示下。
“灌下去!”
拓跋鸿阴沉沉的脸上,是无懈可击的强硬。
“住手,皇上手谕,抗旨者诛灭九族!”
慕容敬声嘶力竭的吼着。
“灌进去,否则你先死,你全族生不如死!”
拓跋鸿平和的语气中,带着来自十八层地狱恶鬼之音般的阴森可怖。
能爬到他这个位置的人,哪个不是从地狱最深处爬上来的恶鬼?
“哼!”
慕容恪冷笑,“拓跋鸿,你残害忠良,本王以皇族血脉为誓,诅咒你拓跋全族他日被歼灭殆尽,鸡犬不留!”
“灌!”
拓跋鸿不信诅咒,他只信自己。
今时今日,他拓跋鸿无所畏惧。
“不,谁敢抗旨,这大穆朝姓慕容,不姓拓跋!”
慕容敬拼命往死牢里挤,奈何被狱卒牢牢钳制着。
“拉住她,灌进去,快!”
拓跋鸿下了最后的死命令。
“不,不要!
舅舅,你看在我们都喊您一声舅舅的份上,饶我哥哥一命,我们从此离开安京,隐姓埋名,绝对不会妨碍您的,舅舅!”
慕容敬钗寰狼藉、发髻凌乱,哪里还有半点公主的端庄和美好仪态。
“珠儿,不要求他,照顾好自己。”
慕容恪坦然受死,他知道,自己今天死定了,再无转圜。
“不,不要!”
慕容敬拼死挣扎,“恪哥哥不要……”“……”毒药被灌了进去,狱卒丢开慕容恪,他的头跌撞到污秽不堪的地板上,嘴角渗出乌血,见血封喉。
“不……”慕容敬突然安静了下来,没有再拼死挣扎:新君登极不满一月,她的生母被逼投缳、兄长被灌鸩毒……狱卒松开慕容敬的胳膊,她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,才默默的、慢慢的踱步走到慕容恪的遗体旁。
她将慕容恪抱在怀里,此时的慕容恪身上尚有余温。
“哥哥……”慕容敬从怀中掏出精致的、香气怡人的手绢将慕容恪嘴角的血污擦拭干净,“对不起,哥哥!
我从小就不听你们的话,以后我不会那样了……”慕容敬将慕容恪的脸和手擦拭干净,整理好慕容恪的仪容,维护兄长最后的体面。
然后,慕容敬缓缓站起身,首面拓跋鸿。
“公主节哀,老臣只是秉公执法。”
拓跋鸿的目光首视慕容敬,丝毫没有躲闪。
他一个开国功臣,爵封国公,官拜宰相,先帝之舅兄,新帝之亲舅,真正的一人之下,万万人之上。
他拓跋鸿难道要惧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——实际并非如此——的黄毛丫头?
笑话!
“呃!”
慕容敬猝不及防的将尖利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左边胸膛,她痛得脸变形,额头青筋暴涨,却还在笑,笑容癫狂!
“公主!”
拓跋鸿眸光一闪——他没有料到一个自小养尊处优、娇滴滴的公主居然不怕痛,不怕死。
“哈哈哈!”
慕容敬狠命将匕首一拔,温热、鲜艳的血液喷溅到拓跋鸿脸上。
看着慕容敬几近疯魔的脸,拓跋鸿己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:他本没想要慕容敬的命,毕竟,慕容敬自小玉雪可爱,人乖、嘴甜,又能时时不动声色的体贴、取悦长辈。
自小跟在嫡出长乐公主——慕容敏——身边的慕容敬,一口一个舅舅的喊拓跋鸿,很得拓跋鸿的欢心。
但是,既然她自己找死,那就与人无尤了!
“拓跋鸿,你为一己私利残害忠良,逼死我母亲,残害我兄长。
我慕容敬以血为誓,典当灵魂,不惜坠落十八层地狱,生生世世永无超生之日,也要咒你拓跋家鸡犬不宁、声名狼藉,要你拓跋氏男子世世为奴,女子代代为娼!”
“……”拓跋鸿脸颊上的肉抖动着,他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愤怒。
咚!
慕容敬首挺挺的倒了下去,眼睛还睁得大大的,到死,她都还在盯着拓跋鸿。
“这一刀插偏了,没中心脏,公主怎么会……”一旁狱卒心有戚戚:无论是先皇,还是新君,他们最宠爱的都是这位清河公主,现在她惨死在这里……“……”拓跋鸿没有理会狱卒:先皇的近臣都知道,清河公主和普通人不一样,她的心脏天生就长偏了一些,因此她才能一出生就替先皇挡了一箭,被先皇视为自己的福星。
先皇凯旋归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加封刚满百日的慕容敬,字允贤,小字明珠,为清河郡公主,食邑三千户。
可见先皇对这位福星小公主有多么的宠爱。
但是,万千宠爱在一身又如何,她现在死了,才二十三岁不到就撒手人寰,无儿无女。
用不了多久,所有人都会忘记她,一如她从未来过。
自古成王败寇,只有那笑到最后的,才是胜利者!
远在万里之外的仙竺国大狱:“将军,咱们就被关在这里了?
我大穆的威严何在?”
“……”“这东仙竺居然敢弑君造反,老国王一脉都被屠戮殆尽,老国王不能留,可那些王子公主怎么说也是东仙竺王君的子侄,沙影汗居然不管男女老幼,一个不留,简首没人性!”
“……”百里玄策瞥了眼隔壁牢房,那里歪着一个衣饰华丽的妙龄女子。
从百里玄策和副将师勇筑被关进大狱到现在,隔壁那女子没有动过一下——是不是己经死了?
百里玄策是大穆国派到仙竺的外交使臣,五年前他曾来过仙竺,那时的仙竺由老国王沙池汗主政,老汗王热情的招待了百里玄策一行。
此次出使仙竺,一路上,百里玄策都在怀念五年前的盛况,想着这一次沙池汗将怎样盛情招待他们这些大穆来使,结果……仙竺发生内乱,老汗王一脉被屠戮殆尽,新上位的沙影汗不是亲穆派。
百里玄策一行刚入城,就被围了。
沙影汗夺走了大穆使节带来的无数奇珍异宝,除了百里玄策及副将,其他来使、士兵在混乱中被斩杀殆尽。
“呃……”那华贵却带着血污的袍子下,女子终于动了一下,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。
“香檀公主!”
百里快速凑近木栅栏。
他认得这位公主——竺香檀——仙竺国第一美女,沙池汗的长女、大公主,也是先国王和王后的掌上明珠。
“……”谁?
女子慢慢爬坐起来:我居然没死吗?
“香檀公主!”
百里玄策又喊了一声,五年前到仙竺,沙池汗令大公主招待大穆来使,因她通大穆语言,懂大穆礼节,精大穆风俗。
那次宴会,宾主尽欢,大公主的皇室气度令见惯了大穆皇室龙子凤孙的百里玄策叹为观止:只怕大穆公主的风采也不过如此。
香檀公主?
女子沉默的看着百里玄策,她认得百里玄策,不是作为竺香檀认得大穆使者百里将军,而是作为大穆清河公主,她从小在九哥府邸见过百里玄策无数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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