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元历三千七百年的惊蛰,紫雷劈开了玄霄宗山门前的千年古松。
林寒跪在焦黑的树桩前,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断裂的年轮上。
三日前他攀上这截雷击木时,守山弟子说这是炼制避雷符的上好材料,能抵半月杂役。
此刻他背上的荆棘条正随着呼吸起伏,细刺扎进结痂的伤口里,却比不上测灵碑前那道宣判刺骨。
"五行驳杂,灵脉淤塞。
"白须长老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,震得檐角青铜铃嗡嗡作响。
玄霄宗问心殿前,五座主峰投下的阴影恰好将测灵台围成阴阳鱼眼。
林寒望着自己掌下翻涌的五色灵气,它们像被困在琉璃盏中的毒虫互相撕咬。
金芒割裂碧藤,赤焰蒸腾玄水,最后那道土黄色灵气刚要聚形,就被西道凶光撕成碎屑。
观礼席传来窸窣的嗤笑。
林寒认得那些锦缎法袍上的纹章——离火峰的朱雀,庚金峰的白虎,癸水峰的玄龟。
三日前在山门外,正是这些图腾的主人们,用御风术卷走了他背了三十里山路的雷击木。
"灵气纯度不足三成。
"执法长老曲指轻弹,测灵碑上的光晕应声而碎,"按宗门律例,当遣往..."话音未落,碑顶突然腾起混沌雾气。
五色灵气挣脱束缚,在众人惊呼中凝成九瓣莲台。
林寒瞳孔里倒映着旋转的卦象,乾天坤地的虚影在莲心一闪而逝。
东侧玉座上传来茶盏碎裂的清响。
玄霄掌门凌虚子广袖轻拂,琥珀茶汤凝成冰珠悬在半空。
这位元婴大能此刻道心震颤——那朵混沌青莲,分明与祖师殿壁画记载的"先天道体"一般无二。
"且慢。
"凌虚子抬手止住要宣布结果的执法长老,目光扫过少年洗得发白的粗布衣,"此子虽资质平庸,但能引动测灵碑异象,或与青木峰有缘。
"此言一出,满场哗然。
谁不知青木峰传承断绝两百年,如今只剩几间漏雨的草庐。
林寒朝着玉座方向重重叩首。
额头触及青砖时,他听见掌门用传音入密对执法长老说:"先天五行体千年难遇,送去青木峰...或许能解开后山禁制。
"暮色浸透问心殿的蟠龙柱时,林寒攥着青木峰令牌走向后山。
沿途弟子纷纷避让,仿佛他腰间那截焦黑的雷击木会污了法袍。
山道尽头,歪斜的界碑上"甲乙木"三字被苔藓蚕食,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枯槁的手。
所谓洞府,不过是半山腰一处风化严重的石窟。
月光穿过坍塌的穹顶,照亮石床上厚厚的积灰。
林寒摸出怀中油纸包,半块硬如铁石的炊饼硌得牙床生疼——这是他用母亲留下的碧玉簪换的。
戌时三刻,后山传来奇异的共鸣。
林寒循着声音拨开藤蔓,腐殖土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呜咽。
月光下,半截残碑泛着青铜冷光,其上的八卦阵图缺损了巽位与坤位。
当他伸手触碰碑文的刹那,怀中突然腾起暗红血光。
染血的铜片破衣而出,边缘还沾着今晨采药时划破的血渍。
残碑与铜片同时亮起卦象,林寒感觉丹田内死气沉沉的五行灵气突然逆转流转。
原本相克的灵力竟在震位雷纹中达成微妙平衡,化作一缕混沌雾气沉入气海。
百里外的祖师殿内,初代掌门画像无风自动。
画中人身后的混沌青莲,正缓缓绽开第二片花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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