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嘉九年,中原遇旱,后蝗灾起,赤地千里,庄稼绝收,百姓无粮,大饥,人相食。
时值北方突厥、鲜卑破关南下,朝廷出兵征讨,无力赈济反而加重赋税,以致中原民变,叛军速增十余万众,祸乱一方。
北伐军数战皆败,于榆次被坑八万余众,元气大伤。
雍、冀、梁三州百万民力皆被掳至北地,北境之地白骨露野,户口十不存一。
永嘉十二年,凉州,玉溪城外一小酒肆,六七个突厥人正围坐在一起,一群汉人奴仆伺候着他们喝酒吃肉。
其余平民身份的汉人也不曾好到哪里,他们坐在角落,不敢出声,更不敢看向这里一眼。
这时又一队人进了酒肆,他们皮肤黝黑身材精干,从打扮来看是汉人。
为首之人笑道:“掌柜的,路途遥远又天气干燥,弟兄们可否讨碗水喝。”
“当然,” 掌柜很是热情,“水还未烧开,请先等等,落座吧。”
“谢谢掌柜的。”
为首之人也注意到了那桌突厥人,自觉的招呼身边同伴坐到不起眼的角落。
掌柜的姓张,名唤美琪,十七八岁年纪,明眸皓齿,玉立亭亭。
很难想象在突厥治下还会有如此貌美的女子。
片刻后,她提着两个陶壶到这队汉人桌前,往陶碗中满水。
她小声对领头之人道:“郭六郎,你每次来都是这样,就不能有点子新意么?”
“哈哈哈,你想要怎样的新意?”
他笑着,“我这次从莱阳回来呀,给你带了礼物,保证你喜欢,等那桌胡人走后,我便拿给你。”
“什么什么?
快让我看看!”
她眸子里瞬间闪起亮光,“我只看一眼。”
他瞥了眼突厥人,“你别急啊,等胡人离开,你也不用想着问他们几个,他们几个不知道。”
“那我先去忙了,你要是骗我,我以后都不理你了。”
“你且放一百个心,我骗谁都不可能骗你。”
美琪倒完水后拿着空壶离开了,忙活一阵后又被那桌突厥人叫了去。
“六哥,你藏了什么宝贝啊?
居然还瞒着兄弟几个,太不仗义了吧。”
“是啊是啊,拿出来让我们几个先看看呗。”
郭六郎身旁两人玩笑道,他们大口大口的喝着水,郭六郎则是看着那伙突厥人,回答道:“没什么,就是一个女子喜欢的小玩意儿,对了,大哥这次叫我们几个回来,不只是兵器这么简单吧。”
“嗯,北边儿的秭归郡打起来了,突厥好几个部落都参与了进去,玉溪城的兵力被调离了大半,大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。”
“呵,这群胡人就喜欢窝里斗,这次让老子们抓住机会了,看我把这群混蛋都赶出我们的地界!”
“嘘,小声些,” 郭六郎又看了突厥人一眼,“怎么才越说越大声了?
让发现脑袋还要不要了?”
王东宏道:“我的错我的错,大哥说了天黑进城,我们先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。”
这时美琪那里生了变故,一个突厥人拽住她的胳膊,借着酒劲要将她揽进怀里。
她则是拼了命的反抗,同时不断的请求突厥人放过自己。
这就让那个突厥人不高兴了,“让你陪那些汉人你倒是乐意,陪陪我们怎么了?”
“军爷,我谁都不陪酒,请您不要为难我了。”
“呵,你真当老子说话放屁是么?!”
他突然暴起,“大汗曾有令,汉人不许着汉服,你却明知故犯!
把你的衣服脱掉!”
突厥人开始上手扯她的衣服,她确实没有穿汉服,这只是那个突厥人为了轻薄她故意找的理由,其余的突厥人则是高喊着为他助威。
郭六郎快步上前将突厥人挣开,美琪被他护在身后,正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突厥人。
“大人,她不过是个贱民,怎么配与大人同桌饮酒,” 郭六郎一副谄媚模样,“您就当没她这个人,把她放了吧。”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!
敢来打搅我?
不想活了是么!”
“大人,大人,” 郭六郎首接跪下给面前的突厥人磕头,“放过这一介女流吧,看在我们全心全意伺候您的份上,开恩,求您开恩。”
“低贱的汉人!”
面前的突厥人首接拔出马刀,恶狠狠对美琪道:“如果你不脱衣服,”他将刀架在郭六郎脖颈上,“这个汉人,包括你这酒肆里所有的汉人,都得死!”
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,她立刻开始解自己的衣带,“别伤害他!
我脱!
我脱!”
突厥人收回马刀,大骂道:“还不快滚开!”
“是是是,马上滚,马上滚。”
郭六郎额头己经磕破,血从两鬓流下,对突厥人依旧一副谄媚模样,“谢谢大人不杀之恩!”
起身瞬间亮出袖中匕首,一个猛扑撞倒面前的突厥人,眼睛不眨地将匕首刺进另一个突厥人喉咙里。
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,其余突厥人正要拔刀,郭六郎的同伴们皆手持匕首冲了上来,与这群突厥人搏杀在一起。
不大的酒肆顿时乱作一团,不相干的汉人们大叫着逃了出去。
“我原名郭昕,祖籍冀州丹阳,永嘉七年,父母双亡,为活命,我入军中,效力于刘凯将军。”
郭六郎一字一顿地说着,最先那个突厥人被他压在身下。
“九年,朝廷命将军征讨南下的胡人,我遂与诸兄弟北上,” 拳头不停落在那个突厥人脸上,“那一仗打了很久,死了很多人,最后将军的头被胡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割下,我们败了,败的很惨烈......”“我有六个在军中结识的兄弟,十分要好,也死在了北迁的路上,” 他的拳头停了,奄奄一息的突厥人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,他未作理会,将匕首刺进了突厥人的胸脯,“自那时起我改名郭六郎,我发誓要杀尽天下胡人,我要为我死难的兄弟们报仇,杀!
杀!
杀!”
匕首不停地刺进突厥人的胸脯里,那个突厥人彻底没了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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