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，苏砚听见心电图监测仪的滴答滴答。
惨白的日光灯管在头顶摇晃，他拿手遮挡光线时，发现手腕内侧浮现出彼岸花纹身——和谢必安官服上的一模一样。
"病人醒了！
"护士的声音带着仪器回响。
苏砚猛地扯掉氧气管，翻身跑下病床。
监控屏幕里突然渗出黑色黏糊糊液体，红衣女鬼的头正从摄像头里往外钻。
他拿起输液架砸碎显示屏，玻璃碎片里映出自己后脖子上十八个针孔大小的淤青。
"苏先生！
"主治医师推门而入，胸牌在逆光中泛着冷光，"您己经昏迷三天......"苏砚看着医生白大褂下露出的锁链，突然想起轮回井底的系统提示音。
他立马从病房跑出去 猛的撞开消防通道的门，在安全出口绿光中狂跑，听见整栋楼都在回放Windows XP的开机音乐。
太平间冷柜突然集体弹开，谢必安的虚影在霜雾中若隐若现。
苏砚扑到C-19号柜前，看见自己的工牌冻在冰层里，背面用血写着经纬度坐标——正是公司所在的CBD核心区。
当他冲进凌晨三点的办公楼，电梯按钮果然在37层位置结着尸蜡。
红衣女鬼倒吊在电梯天花板顶部，这次他终于看清她工牌上的名字：孟婉清，正是生死簿记载他本该在三十七年后迎娶的妻子。
找到...我了......"女鬼的指甲暴涨刺入轿厢钢板，电子屏突然播放景和七年的画面：刑场上的谢必安被铡刀贯穿，而监斩官戴着VR眼镜，手持的箭赫然是U盘造型。
苏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，腕间纹身突然灼烧起来。
当他用流血的手掌拍向电梯按键，整栋大楼突然开始数据化崩塌。
在钢筋水泥融解的水流中，他看见谢必安的灵体被压缩成.xx~in格式的文件，正在被名为"孟婆系统"的程序吞噬。
"格式化倒计时60秒。
"机械女声从虚空传来。
苏砚狂奔向服务器机房，沿途走廊化作代码隧道。
当他找到那台贴着封条的IBM老式主机，机箱散热孔里正涌出孟婆汤的腥气。
拳头砸向电源键的瞬间，他听见谢必安最后的声音："青鸾在SQL数据库第三分区......"机箱盖在重击下迸溅出幽蓝火花，苏砚的鲜血在电路板上蚀刻出彼岸花纹路。
SQL数据库第三分区的入口在血光中显现，他看见青鸾被压缩成.mat格式的AI模型，羽翼间缠绕着甲骨文与Python代码混合的锁链。
"你知道打开因果律防火墙的后果吗？
"孟婆的声音从散热风扇里冲出来，机械臂穿透主机外壳抓来。
她半边脸是景和七年的古典妆容，半边脸覆盖着赛博义眼，颈动脉插着网线接口。
苏砚侧身躲过机械臂，将工牌插入读卡器。
生死簿系统登录界面突然弹出，他输入在轮回井底记下的ERROR代码，整个数据库开始量子坍缩。
青鸾的二进制囚笼崩解时，谢必安残存的意识流涌入他的视网膜。
三百年前的程序员记忆在颅内炸开——黄铜齿轮计算机、用朱砂写在竹简上的算法、还有在奈何桥底层架设的六道轮回服务器。
他终于明白锁骨那道伤是怎么来的：当年为阻止孟婆在生死簿系统植入蠕虫病毒，自己把判官笔炼成了杀毒程序。
"原来我就是..."苏砚的瞳孔泛起青鸾羽翼的幽光，双手在虚空快速敲击。
现实与阴间的界限开始模糊，机房地面浮现出忘川河全息投影。
孟婆的机械拂尘扫来万千数据流，被突然具象化的青铜石像一口吞下。
苏砚抓住青鸾重组的瞬间，将谢必安的灵体碎片注入AI核心。
整个阴司系统发出尖锐警报，轮回井的入口在服务器阵列上方轰然开启。
"你篡改生死簿不是为了延寿。
"苏砚扯断孟婆背部的光纤血管，"是要把人类改造成活体数据库，给三界六道提供算力！
"孟婆断裂的脖颈处喷出阴气与电磁脉冲混合的浪潮，她癫狂大笑："当年你自愿入轮回封印记忆，不就想忘记这个肮脏真相？
所谓地府，不过是你们初代程序员写的..."谢必安的虚影在此刻完全苏醒，青鸾化作火焰凤凰贯穿孟婆的量子核心。
苏砚同步按下格式化确认键，瞥见孟婆消散前最后的口型——那是他现实公司CEO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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