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不过半个侧颜，却柔和了一整个春天。
——盛多男——————2021年3月8日S市，阴雨天的街道上人迹寥寥，略显冷清，晚风中依旧夹杂着一丝寒意。
长青街的一家烧烤店门口聚集着几个身着蓝色校服的少年。
红毛叼着烟含混道：“潇哥，顺子摩托现成的，淋雨回去多憋屈啊。”
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附和道：“是啊，潇哥，眼看这又要下雨了——”潇哥没回头，伞面“唰”地撑开，阴影遮住他半张脸：“别跟了。”
语罢，留给他们的只剩一个在灯光下被拉的很长的影子。
他踩过水洼时，巷子深处传来“哐当”一声——像垃圾桶被撞翻。
红毛探头要去看，潇哥的伞却微微一偏，彻底挡住巷口：“走了。”
红毛笑脸盈盈：“哥几个，抽根华子？”
“抽..抽跟。”
———三五颗青枣自瓦檐边被打落。
清凉，苦涩，汇成一行空洞的足音。
盛多男跌跌撞撞地逃进昏暗的小巷子里，在一个木箱后蜷缩下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外面没了动静，她才敢抬起头看向天空，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。
她的眼睛装下了一整个春，却装不下一滴泪。
雨丝砸进皮肤里，冰冷刺骨的温度，落在她脸庞的一倏得，似乎穿过表皮，浸透进血液里，随着脉搏的跃动，涌流进她的心脏。
“己经好久没有下过雨了。”
她苦笑着：“好冷，在春暖花开的季节，这场雨，格外的冷。”
树叶沙沙作响，声音夹杂着一丝干枯，少年左探右望，目光停留在一旁的小巷子口。
他驻足，站在黑色的伞面下，一方小天地与这雨雾彻底隔绝，路灯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上，雨滴落下，光影破碎。
忍不住骂了一句：“妈的！
这雨下的真猛！”
昏暗中传来一声干颤：“谁？
谁在那？”
“有意思。”
..他轻笑一声，语气略带调侃：“哭什么？”
嗯？
“你谁啊，管的着嘛——”少年淡淡瞥了她一眼，随后自顾自地继续前行。
“祝平宵，月亮呀。”
少年微笑着，声音柔和动听，“我感受到了你的情绪，所以来看看你。”
一样的校服？
随着距离的拉近，檐下的灯“啪！”
的亮了起来，光打在少年的半边脸上。
“绿毛？
西中的...学生？”
有意思，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叫我绿毛。
“嗯。”
少年步伐未停，微微颔首表示确认。
在看清角落里的少女后，他歪着头看向她，灯光洒在脸上，笑容温暖，“哟！
我以为谁呢连我潇哥的忌讳都不知道，原来是只受惊的小花兔啊。”
盛多男小声道：“小花兔？
不应该是小白兔嘛——”少年调侃道：“脸都哭花了，可不是只小花兔嘛。”
“你...”“大晚上的，不回家躲在这哭什么？
不怕大灰狼把你抓走啊！”
盛多男轻拭两颊，吼道：“要你管——”“那我走。”
“哎！
等等...”少年察觉到她的情绪，略微迟疑后放缓脚步，“有话就说。”
她站起身，拍拍身上的尘土，别扭道：“今天是我的生日，没有人记得。”
“你可以...”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，略微犹豫后，走上前轻轻抱了抱她，“生日快乐，这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吧。”
地面在灯光下泛出清冷的水光。
是一把黑伞下的世界，是仓促讲出的童话。
他不再多言，抬步向前，“走了。”
...“谢谢你，祝..平宵。”
少年左手插兜，微微侧头，神情淡然：“希望下次见面，你能有所改变。”
雨停了，月色愈浓。
风吹过少年的衣角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，像是月亮在诉说着什么。
它在夜空中缓缓移动，慢慢地，仿佛要融进这片黑暗。
月光倾泻在少年的半边脸庞上，像泼墨般晕染开来，每一缕都透着一种说不清的错觉。
身影渐渐远去，只留下一个背影。
她压着嗓音的震颤，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，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。
少年走出一段距离后，脚步放缓，低声自语：“真是奇怪的人。”
渐渐地月光在整个小巷晕染开来，盛多男缓缓走向前，捡起少年掉落的雨伞，拍拍伞面上混着的泥土。
少年不过半个侧颜，却柔和了一整个春天。
她前半生谁都没有爱过，包括家人，活着似乎都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梦。
然而那一瞬，她的心跳仿佛失控的鼓点，一阵一阵，杂乱无章地敲击着。
祝平宵——脸都哭花了，可不是只小花兔嘛。
生日快乐，这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吧。
希望下次见面，你能有所改变。
少年的话如月光般柔和，萦绕在她耳旁。
嗡—嗡——嗡———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响起来， 她垂眸看着，刺眼的手机屏幕上那一串数字己被他熟记于心，修剪漂亮的指尖悬在屏幕上，久久未曾落下。
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沙沙声，原本亮起的夜空又阴沉起来，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。
她迟疑了十几秒，还是接听起来。
“轰隆”一瞬，微光乍起，大雨滂沱，再次砸向她的心脏。
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男声：“盛多男，什么时候回家？”
盛以桉？
不是父亲——孤寂的双眸逐渐燃烧起来，道：“怎么了？
是不是妈妈让你...”“想多了，公司临时有事，他们早就出门了，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。”
对方若无其事的一句话，却让盛多男刚刚燃起希望再次破灭。
她的双眸再次黯淡下来，道：“你用家里的座机干什么，你自己没有吗？”
电话那头逐渐厌烦起来：“盛多男，你最好快点回来，赶在他们之前，我还能考虑给你留个门儿。”
“哦——”她语气凉薄，与他父亲一样，没有丝毫温度。
“靠！
什么态度啊？
你别忘了，你的身份，盛多男！”
她盯着屏幕一字一句：“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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