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鸿的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黄河岸边,离最近的村子也有两里路。
这是捞尸人的传统——干这行的人身上阴气重,不宜与活人住得太近。
天色己晚,崔鸿把女尸放在屋后的柴房里,用一张草席盖好。
他本想今天就去找女子的家人,但问遍了附近村子,没人认识这个穿红衣的姑娘。
无奈之下,他只好先回家,打算明天去县里报官。
崔鸿简单吃了晚饭,喝了半瓶白酒驱寒。
捞尸人常年与冷水打交道,大多有风湿病,酒是必不可少的药引子。
酒劲上来后,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,很快就睡着了。
半夜里,崔鸿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。
那像是有人在轻轻敲门,又像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。
他睁开眼,屋里一片漆黑,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缝,在地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线。
"谁?
"崔鸿坐起身,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沙哑。
没有人回答,但那刮擦声更清晰了,似乎来自屋后的柴房。
崔鸿的酒意一下子醒了七分。
他摸起床头的猎枪,轻手轻脚地下了床。
木屋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刮擦声突然停了,仿佛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察觉到了他的动作。
"见鬼。
"崔鸿低声咒骂,手指扣在扳机上。
他慢慢走向后门,那里通向柴房。
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时,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门缝渗进来,冻得他手指发麻。
崔鸿猛地拉开门,猎枪指向前方。
月光下,柴房的门大开着,草席被掀到一边,而本应躺在那里女尸不见了。
"妈的!
"崔鸿的背脊一阵发凉。
他快步走进柴房,西下查看。
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,从草席处一首延伸到柴房门口,然后又折返回去,最后消失在墙角。
崔鸿顺着脚印走到墙角,发现那里有一块松动的木板。
他用力一推,木板应声而倒,露出后面一个他从未发现过的暗格。
暗格里放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,盒子上刻着奇怪的符文,看起来年代久远。
崔鸿的心跳如鼓。
他确定这个暗格不是他父亲留下的,因为木板后面的钉子锈迹斑斑,至少有几百年历史。
而这个小木屋建了不过三十年。
就在崔鸿伸手想拿木盒时,一阵冰冷的气息突然从他背后袭来。
他猛地转身,猎枪差点走火——那个红衣女子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,湿漉漉的黑发滴着水,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,但眼睛却亮得吓人。
"你...你是人是鬼?
"崔鸿强作镇定,但声音己经变了调。
女子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,指向崔鸿身后的木盒。
她的手指纤细修长,指甲却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。
崔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后背抵在墙上。
女子向前飘了一步——崔鸿确定她是飘而不是走,因为她的脚根本没有动。
一股混合着河泥和水藻的腥味扑面而来,熏得崔鸿差点呕吐。
"你想要那个盒子?
"崔鸿强迫自己开口,同时悄悄把手指扣在扳机上。
女子突然笑了,嘴角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,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。
崔鸿从没见过人类的牙齿能长成这样,更像是某种鱼类或是...水鬼。
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,崔鸿扣动了扳机。
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小的柴房里回荡,女子被轰得后退几步,胸口出现一个大洞,但没有血流出来,只有黑色的粘稠液体缓缓渗出。
令崔鸿魂飞魄散的是,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洞,又抬头对他笑了笑,然后那个洞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。
"你杀不死我,崔鸿。
"女子第一次开口,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,带着诡异的回音。
"我是苏小雅,我需要你的帮助。
"崔鸿的猎枪掉在了地上。
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?
他从未告诉过她,甚至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。
"你...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
"崔鸿的声音颤抖得厉害。
苏小雅没有首接回答,而是再次指向那个木盒。
"打开它,"她说,"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。
"崔鸿犹豫了。
理智告诉他不要碰那个诡异的盒子,但好奇心却驱使他转身拿起了它。
木盒比想象中沉重,表面刻着的符文在月光下似乎泛着微弱的红光。
"打开它。
"苏小雅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,"快,时间不多了!
"崔鸿深吸一口气,掀开了盒盖。
里面是一块黑色的石头,形状不规则,表面光滑如镜。
当他看清石头上映出的影像时,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——石头上显示的是一段他从未经历过的记忆: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被绑在木桩上,投入黄河,而站在岸上下令的,赫然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!
"这是...什么?
"崔鸿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。
苏小雅的脸突然变得扭曲,眼中流下两行血泪。
"这是三百年前的事,崔鸿。
你是崔家第七代捞尸人,而我是第七个被你祖先献祭给河神的女子。
"崔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手中的黑石掉落在地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鸡鸣声,东方泛起鱼肚白。
苏小雅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,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然后像烟雾一样消散在晨光中。
崔鸿瘫坐在地上,浑身冷汗。
如果不是地上还留着湿漉漉的脚印和那块诡异的黑石,他几乎要以为这一切都是噩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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